恰逢南边初雨
摘要:“先去成都繁育基地看看大熊猫,在宽窄巷子嗦上一碗热乎乎的担担面,再去锦里喝盖碗茶看变脸,回到酒店美美地睡上一觉,最后精神满满出发去江油……”显而易见,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。高铁上,望着窗外被雨水淹没的铁轨,我略微挪动了下酸痛的僵硬身体,收回目光不再去看。这已经是我们滞留在郑州东站的第十二个小时了,听闻前后堵了不知多少辆列车,我们这一班也迟迟没有收到开车的调令。雨如幕布般遮盖住车窗,嘈杂的人声与雨声糅在一起,令人心神烦躁。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……”列车长疲惫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,她已经近乎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了,但仍毅然坚守在工作岗位。终于开车时,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——然而车是反向开回北京的。郑州被大水淹没,铁轨冲毁,根本无法前进。回到北京,我们开始犹豫:天灾人祸无可避免,所有开往四川的列车都绕不过郑州,还该继续吗?最后想想,陆路行不通,大不了我们走空路。从下午两点开始静静等待,一而再再而三地延误后,凌晨十二点,我们终于登上飞往成都的航班。虽然是第一次来四川,但当脚趾接触到四川的土地时,我却感到分外亲切。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四川的辣,它彻底改变了我对这一味觉的刻板印象。我是素来不吃辣的人,一碰辣便喉咙干疼,好不痛苦。但当我在锦里遇到叫钵钵鸡的美食后,我便彻底沉沦了。香而麻,麻而辣,有别于北方的干辣,四川的辣是一种绵长而又带有锋芒的温柔。在杜甫草堂,我们赶上一场雨。那雨是不愠不怒的,只平和地落在茅屋顶,又缓缓淌落。我站在书店中观那雨,忽然间恍若时光跨越千年,重新回到盛唐气象,“忆昔开元全盛日,小邑犹藏万家室。”而那破败的茅屋提醒着我,正如海棠无香、鲥鱼有刺,没有什么事物坐拥永恒的圆满,没有哪位为国为民的诗圣能长留于世,亦没有哪个朝代不会经历由盛转衰的变换。也许,这便是时光赐予人类的缺憾。游玩过后,天色将晚。拖着疲惫的身躯,我把自己抛向酒店的床铺,顿时陷进柔软的被褥中。正沉沉欲入梦乡时,手机突然传来“叮咚”一声。我闭着眼摸到手机,按亮屏幕:“您从成都东站开往江油的列车因故……停运?”看到这刺眼的字,我瞬间清醒过来。母亲开始怀疑这是天意,冥冥之中我们仿佛注定无法抵达南边——但我不愿认输。好在群中友人热心,帮忙查出列车停运是因为被卡在了郑州,改签还有希望准时抵达。订票时间是清晨五点,于是我定了四点五十五的闹铃,草草睡下,终于是在隔天大早抢到了票。在江油,我们经历了同样的事情。凌晨两点,我再次接到通知:从江油回成都东站的列车也停运了。这次,我熟练地打开四点五十五的闹铃,准备抢票。难眠的夜,我不禁考虑到我回北京的车票是否也泡了郑州的大水。心系郑州之余,我只好退了车票,转而买机票。一番周折后,我终于如愿抵达窦团山。在这里,我十分幸运地遇到了一组可爱的组员。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,讲着不同的对我而言有些晦涩的方言,对诗歌都有着极高的造诣。我曾因自己有点文采而沾沾自喜,但在这里,我站在更高一层的平台,看到了山外青山楼外楼。会议中,老师们真挚地报告了南边文艺的工作,想必大家对有花、有水、有意的南边都充满感情。诗歌研修班上,听了组员的分享与老师的指点,我更是收获颇丰。这里是文学爱好者荟萃一堂之地,我们有爱,我们执笔,好似不止如此,又好似仅此而已。晚餐结束,辗转在高铁上整整一天的最后一位组员终于到来。我们下楼来接她,整组聚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房内,谈天论地,各自讲着诗词与梦想。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,人世间能识得三四此等佳友,当真是人间幸事。窦团山的雾岚浮动着,时而拦在眼前,时而飘在天边。当大家登上窦团山巅时,我已因需要赶高铁匆匆离去。相见的时间总是短暂的,但格外值得珍惜。期待下一次遇见,南边!作者系 2021 届文学创作委员会会员